天气晴朗，万里碧空湛蓝明媚。
宽阔安静的郊区马路上，奢华优雅的劳斯莱斯平稳地向前行驶，飞天女神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张扬的昭示着七座豪车的昂贵。
车上只有两个人，司机在前面专注的开着车，目不斜视。
最后一排，身形纤细的少女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漆黑长睫密密敛下，清澈透亮的眼瞳低垂。
她看起来乖巧又安静，只是面色过分苍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无，反而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池鱼捏着手上这份合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仍是感觉不可思议。
不用和人打交道，六险二金，包吃包住，包服装日用，月薪三万，甚至没有离职违约金，只需要付出毫无意义的信仰，这工作是真实存在的吗？
简直就是社恐毕业生梦寐以求的天堂！
若不是招聘方是全国闻名的大集团，已经在学校连续招聘数十年，口碑极佳。
若不是公司高层亲自作为司机，极有诚意的开着劳斯莱斯来接她们。
若不是工作地点没有出市郊范围，就在离警局不远处的一处大宅。
池鱼都要以为, 这份工作是出门直飞缅甸呢。
里面的门门道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可以去看一下。
她虽然身体不好，却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都怪他们给的太多了，没法不心动。
少女透白的指尖点在大腿上，节奏规律，她反复琢磨着纸张上的文字。
神侍，这到底是什么工作？
完全不在现代人的理解之中，合同里对于工作内容的讲解只有寥寥几语,倒是要求很多。
当前没有信仰，身心洁净无恋爱意象，不得喧哗吵闹，接受孤身一人工作……
从后面一大堆要遵守的规章制度看起来，这貌似真是一个祭祀之类的职业，绝非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
用尾指拨了一下纸页，池鱼还是对这份工作没有新增多少了解。
这年头了，难道还有人信神么？
抿了抿泛起淡淡紫色的唇瓣，少女苍白如纸的秀丽面容上漫上一抹笑意。
有用的话，这神……可以信一信！
而且，这份工作对她而言完全没有难度。
池鱼自小身体虚弱，先天心脏病折磨着她，养成了过分安静的心情，最喜欢一个人独处。
更别说谈恋爱什么的。
她乖巧却淡漠，不能过分在意什么，也从来没有这种需求。
脆弱的身体不支持她有任何过激的情绪和剧烈的活动，只能像个玻璃人似的，小心翼翼的养着。
连吃喝都不能随意，更别说这种事情。
估计就连接个吻，她都能捂着胸口，痛苦的昏厥过去。
按理说这样的身体应该精心呵护，毕业了也不能去工作。
但池鱼不行，她这个身体从小就是吞钱机器，把小康家庭都快搞成赤贫。
小钱钱的诱惑，谁也不能免俗，她还是决定冒着风险来看一看。
一念及此，少女美丽的面容隐现一抹淡淡的忧郁。
她的时间也许就在这几年了，没有以后……
换心这种事，对于她家这种普通家庭没有可能，工作一段时间，给父母留一些资本也好。
这就是现实，残酷的冰冷的现实。
不过，至少不用害怕有危险。
池鱼微微弯下腰，侧身摸了摸脚上的编织红绳，它松垮的挂在玲珑的足腕上，很是好看。
却也很是危险，随时可以随着她的意念变成一道凌厉的长鞭。
血红鞭子对于一切有生命的存在具有消解的能力，攻击力超强，完全足以保护她的安全。
“池小姐，到了。”车辆平滑的停下，司机转身为少女打开车门，“请您下车。”
他的语气含着某种隐晦的恭敬，不像面对什么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倒像是面对必须要尊敬的上位者。
引路的侍从站在门边，并不具备察言观色能力的池鱼没有察觉异样，她扶着车门下车，极目远眺而去。
出来的时候才是下午1点，没在路上耽搁多少时间，天色却已经变了个样。
铅灰色的云朵沉沉的压下，把阳光遮蔽了大半，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是混沌灰暗的。
这是一座中式的古老宅院，旧式的青砖瓦片色调冷淡，找不到一点艳色，重重门廊隐在延伸出的檐角下，生出几分幽密。
“池小姐，请跟我来。”穿着黑色仿古斜襟上衣的侍者弯腰行了一礼，格外有礼貌道，“我带您去见管家。”
？
不走吗？
池鱼不太确定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没有再移动的集团高管兼司机。
读懂了少女眼神中的不解，司机同样欠身行礼：“池小姐，请您放心去，管家会为您安排工作内容。”
那就走吧，跟在侍从身后，池鱼后知后觉的品出一点过分恭敬的意味来。
一个大型集团的副总裁，竟对她这般恭敬有礼，凡事亲力亲为。
她好像凭着这个神侍的身份，得到了不得了的待遇啊。
……
回廊悠长，走过一重重门洞，池鱼已经渐渐迷失了方向。
阴郁灰暗的树影斑驳的洒下，寂静无声的庭院里越发昏暗，每一扇窗户都糊着厚厚的白色纸张，让人疑心会有人在后面悄悄的看。
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是暗淡。
等到两人终于停步时，天色黑的像是六七点的夜晚，剩下的些许亮度，已经不足以让人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到了，这位就是管家。”侍从停步，手臂伸展，指向眼前那间屋子里的老人，“您请进。”
糊着白纸的雕花门扇大开，里面有一个老者懒散的靠坐在红木圈椅上。
在他身旁桌子中央点着两只白蜡烛，惨淡的火光摇曳，冰冷的白色光芒照亮老者的面容。
管家一身纯黑色唐装，垂垂老矣，满脸皱纹，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他一双打量的目光看过来，透出几乎没有掩饰的厌弃，和别人对池鱼的尊敬完全不同。
“你来啦，坐吧。”老者抬手指向下首一把空余的椅子，“等一等，等人到齐，我会一起讲。”
语罢，老者闭上苍老的眼眸，仿佛睡着一般靠上了椅背。
他不再言语，池鱼也不动。
少女掀了掀眼皮，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摆出同款咸鱼摊姿势，淡然自若的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了手机。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信号很好，网速满格，没有一点卡顿。
池鱼沉浸其中，再一抬眼，空位置上便坐了人，还有一位妖娆绰约的红衣美女正往里走。
高跟鞋落地的噔噔声，唤醒了她的思绪。
池鱼不由投过去好奇的目光，四把椅子上都坐了人。
妖娆美人儿眉眼明艳大气，她身材高挑，穿着艳红色的旗袍，身姿惊人的曼妙，她落坐在池鱼旁边，带起一阵香风。
对面则是一位穿着白色及地雪纺长裙的女子，柔和的像是水，像是邻家最温柔的那个姐姐，却有一种温柔的坚定。
她旁边则是一身运动装的高马尾女孩，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格外健康，充沛的生命力引人艳羡，她正抿着唇，打量这些风格各异的女生。
“所有人都到齐了……”管家拉长了语调，目光中厌弃的神色终于收敛起来，他一一看过这些人，用冰凉的声音讲述她们来此的目的。
“你们皆有可能是被选中之人……”
“神侍，只有一位，你们住在这里，等待几日，等被选中者出现，落选者会有十万现金做补偿。”
“秦梦，宋悠，曲冉，池鱼，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房间，先住下，明日再谈。”
几个女孩纷纷起身，对视几眼后，默然地跟在管家身后。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事，等管家走了，她们可以和彼此聊聊。
管家的步伐拖沓，一眼也不往回看，兀自往前走。
若不是他们闻家的神侍隐隐惹了氏神厌恶，怎么轮得到这些普通人聆听神的指引！
她们哪有享受这种位置的资格！
管家暗自冷嗤，最好这天机陆家的测算靠谱，这“天赐之缘”四个字是准确无误的。
要不然，送过去的好东西，他要陆家原模原样的吐出来！再加倍赔偿！
希望如预测中那般，非本族的血脉将带来全新的异象，可以改变大人越发喜怒无常的状态，让其不再需求越来越多的血气。
再这样下去，家族不被敌对者迫害，反倒要被大人覆灭！
门前的走廊很窄，几人排成一字型，池鱼走在队伍的最后。
看着远方飘飘荡荡的微光，她莫名有些出神……
“侍奉闻家的氏神吗……这是怎么一种侍奉法……”
心中揣测，池鱼微不可查的呢喃出声，视线掠过廊道两边的奇异兽头雕塑，仿佛是在问它。
倏地，脖颈靠近耳后的地方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吮了一下，连带耳廓都包裹进湿润的口腔中，吓的她赶紧转头！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迟疑的看了几眼后面的方向，又是没有异常，池鱼扭过身去，赶忙跟上前面人走远的步伐。
这一次，少女脚腕上的脚链已经散成一条线，沿着纤细笔直的小腿在长裤里攀爬，一路环绕在池鱼的手臂上。
再有这种东西，她可以立刻反击！
这次的距离不远，片刻即至，转过一扇门，停在一排厢房前，管家便停下步子。
他双手合住，拢进袖笼里：“就是这里，你们每人选一间，过段时间会有人送来餐食，安分些，夜间不要做多余的事。”
“好啊。”红裙的秦梦最先应答，她开朗大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场面。
“您慢走。”她对说完话就转身离开的管家送了几步。
温柔却也细心的宋悠余光扫过一尘不染的地面，眼波深了深，她搭住高马尾女孩的肩膀，微笑道：“曲冉同学，我们两个人住一间吧，晚上也做个伴。”
她们这会都知道彼此的名字，管家让她们互相介绍过。
闻言，秦梦眼神一亮，她看向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病弱少女。
女孩眼里水意朦胧，似乎怀着殷切渴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不好意思的乍然低下头去。
“池鱼妹妹，我和你……”
和人对视上的池鱼赶紧低头，不和秦梦对视，以漆黑柔顺的发顶示人，连打了一半的哈欠，都被她强硬的憋了回去。
不要啊，她一点也想不和人同住，她半夜睡熟，会把这美艳大美人踹地上的吧！
而且，池鱼也不想和别人同处一屋，哪怕是再亲密的人，也会感觉格外不自在。
她向来是很有距离感的，少女低垂的小脸上满是为难，被垂下的发丝遮挡。
无形清风爱怜的拂过少女苍白的面颊，在她撅起的小嘴上停下，轻轻的亲了一口。
轻的一触即离。
祂不想，像刚刚一样……吓到她。
少女果然并未察觉，连腕上缠绕的血线也像陷入了安眠，不复往日敏锐，没有察觉出异常，老老实实的当着一个编织手链。
池鱼正犹犹豫豫的在心里琢磨拒绝的说辞，听见动静，她抬头，忽然见原本已经走开的管家又停步，接着转身回来。
步子咚咚咚的，像是在泄愤。
管家的脸色漆黑，看起来阴森森的，像是刚听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噩耗一般沉重。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冷冷的盯了几人一圈，语调强硬的否决道：“每人一间房，不准打扰别人！”
撂下这句话，管家脚步匆匆的离开，再也不见来时的拖沓，仿佛生怕又发生什么幺蛾子似的。
转过一道弯，离开了几人的视线，他连忙捂住手臂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伤口，身形虚弱的摇晃了几下。
不是祭神的月圆之夜，氏神竟主动传递给他指令，可这消耗完全控制不住，寥寥几个字就去了他全身十分之一的血气。
管家急着回去修养，再也不想看到这几个将要占据神侍之位的女子。
这一下，四人面面相觑，也不再提同住的事情。
秦梦看气氛一下冷下来，绯艳唇角一勾，提起另一个话题：“你们可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选上的吗……”
又聊了几句，池鱼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们都是那所学校的毕业生，只不过秦梦和宋悠两个年纪更大些，是研究生毕业，而池鱼和运动少女曲冉明显年纪更小，几乎没什么社会经验，是刚毕业新鲜出炉的大学生，看起来就一脸纯真无邪的模样。
说起来，往神神鬼鬼的方向猜测，她们已经都是月圆之夜出生，只是年份和月份不同，也不知，有没有关系……
短暂聊了几句之后，几人分别去了挑好的房间。
池鱼选了最边上角落里的一间，慢吞吞的往边上走。
走路的过程中，她看见三个人都已经快步进了房间，从门缝里条件里面的布景，好像是一模一样的白色系。
那么，她选定的这间应该也是吧。
池鱼推开门，抬眼望去。
轻风拂动少女的鬓发，欢快的围绕着她转圈，期待她看到自己的精心布置成果。
池鱼有些惊讶的看着屋子中红艳艳的布景。
她选的这间房子还挺特别的。
和别的屋子一样的古典家具布置，床是床，桌子是桌子，可色调却是红的。
乌木大床上，帘幔是红的，床上也是红的，艳丽的红仿佛是新婚，枕头上甚至绣了一对鸳鸯。
床上的被子是某种锦缎材质，一看就无比丝滑，坐上去之后更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触碰。
天真单纯的池小鱼并不认识花里胡哨的鸳鸯，只觉得房间的布置有不同是很正常的事。
她看着这喜庆的颜色，直接扑倒在床。
少女换了身舒服的衣裳，雪白的肌肤陷进去赤红里，美的惊人。
累了，先躺会儿。
没有人来打扰，唯有清风陪伴，遮盖住那些以为无人，便肆意暴露着的雪腻柔软。
……
这一躺就是两个小时，尤其是拿出来手机之后，时间过得飞快。
有人敲门送来晚餐。
低眉敛首的侍者，不敢直视池鱼的面容，恭谨的垂着头把食盒递上来。
池鱼本来想和他打听两句，但到底也没说。
这个侍者看起来，对她很是畏惧的样子，好像她会下一刻，要他的小命似的。
……
从神侍居住的院落中退出来，侍从闻方旭摸了摸背上早已结痂的疤痕。
身为神侍，看起来再美好的女人早晚会变，会被氏神大人的漠然和冷酷所侵染，迟早会为这冒犯算账。
身为旁枝是没有丝毫人权的，闻方旭牢记着这一点。
房间里。
池鱼一一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从餐盒里拿出来。
然后，看着这贴心的为她定制的饭菜，味同嚼蜡的吃下去。
身为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吃什么都得遵循医嘱，这饭菜少油少盐清淡，和减肥餐一样难吃，她却吃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没爱了，哪怕做得再好。
按侍从所说的，将用完的餐盒放在门口，池鱼洗了把脸，继续扑倒在床。
上床干什么？当然玩手机。
池鱼侧身躺着，用最舒服的姿势举着手机放在脸颊前，手指碰上电源键前的那一秒，屏幕上一道扭曲的光闪过。
她没看见，那道光芒恰巧倒映出她的身影。
和身影之后，虚虚环绕住她的高大影子。
床很大，并不拥挤。
可惜，今日并不是月圆之夜，面目模糊的影子做不了任何事情。
……
翌日，睡得很早的池鱼也很早就醒了，
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她坐在桌子前面玩手机。
还看的是王刚的美食菜谱，虽然不能吃这些东西，但不妨碍她馋~
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她总还可以饱些眼福。
一直到中午，原本说好要教导她们工作内容的管家终于姗姗来迟。
他的脸色比池鱼这个有病在身的人还要白，白的像纸。
“你们跟我来。”
在长廊里走了五分钟，管家敲响一扇乌黑色的木门。
这应该是内院，墙格外高，站在门外都看不到里面的任何建筑。
厚重的木门无声开启，裂开一道小缝，灿烂的光照进去，被挤压成窄窄一条。
开门的男人没有穿侍从黑衣，而是一身剪裁粗糙的白衣服，他的脸和管家一样白，面孔和衣衫的颜色融为一体。
男人不说话，漆黑的眼睛就静静的看着为首的管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知道今日还不是月圆之夜，只是带神侍来给大人挑选，请让路。”
男子不答，却是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门缝的位置。
“跟我走，不要出声，不要妄动。”
管家话语的严肃让四人都谨慎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行动。
按照顺位，池鱼还是走在最后。
但她这一次很警惕，走几步就回头看上一眼。
真可爱啊……清风拂过少女的耳畔，强忍住亲上一口的冲动。
不可以吓到她。
管家带着几个人一路前行，没有见到一个人，最后，驻足在一扇房门之前。
这门很高，比刚刚所见的的所有门都要更高许多，有大约三米左右，一个人开合都费劲。
相应的，进门之后，这也是一间宽阔高大的厅堂。
厅堂正中央的东西，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白玉为基，铺成宽阔的平台，再上一层稍微缩小些，然后又是一层更小的平台，最后，三层高台上则是一尊鼎立的玉瓷神像。
在门外隐约照进来的日光之下，近两米高的神像呈现一种隐隐的邪异感，是怜悯，是慈悲，是暴躁，是毁灭。
神像的面容完美无瑕，截然相反的感觉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乍一看是个含笑的温文公子，仔细看去，他却是独立于高台之上，在冰冷的俯瞰着来人。
在神明脚下，一个硕大的青铜铜炉立在那里，上面堆满了暗红色的香灰，还隐隐散着一股不明显的血腥味儿。
“氏神大人，闻氏第三百一十七任氏女闻晴棠请求卸任，我之女已不足矣负此重任，我以父亲的身份代她提出请求。”
管家跪在地上，双膝额头触底，为自家不争气的女儿祈求饶恕。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颓然瞬间后，管家继续道：“身后这四位是新的神侍人选，请大人定夺。”
额头贴着地，老者一动不动，面色猛的惨白一瞬，像是听到了什么指示。
接着，他回头，探究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了站在最后的少女。
“是，大人，我一定遵循您的意愿。”
管家站起身，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刚失了半升血液，走路都没打摆子，他朝着四人点头。
“走，回去，今天的事情完成。”他最先走出房门，让所有人依次跟上。
出了内院那扇乌黑的大门，管家停下步子，默然的看着众人。
停了片刻后，低声道：“三日后便是月圆之夜，那一天会定下神侍的选拔结果，稍安勿躁。”
留下这句话，让剩下的人各归各的房间，管家的背影一转眼便不见。
相隔如此之短的时间，在非月圆之夜提出了问题，他急着回去输血！
四名风格各异的女子一同走在这条路上，小声聊天。
秦梦：“这神像很美，魅力值达到了顶峰，却恰好不是我能接受的，我不想留下……”
她感觉到这种超凡的魅力连自己这个究极颜控都无法消化，会给她来灾祸。
宋悠：“我奉行等价交换原理，我感觉这份工作是我不能承受的，我也不想留下……”
宋悠的理性在反对她留下。
天然系运动少女曲冉低了低头，为难道：“我好像不适合居住在这种阴森幽闭的环境中，感觉好难受。”
最后说话的词语走在最后，她迟疑的开口：“我……好像可以接受……”
池鱼感觉自己真的能接受，好像没有经历什么过分的事……
空气瞬间一窒，三人齐齐看她，痛惜的眼神简直像看被大灰狼哄走的小白兔。
傻孩子，这么好的工作，怎么可能没坑？眼前便已经初步显露出来。
……
一转眼，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管家如约而至，又一次带四人前往那个地方。
虽说上一次式神已经确认了新任氏女的人选，但在完成仪式之前，管家还是要留着这些人的。
谁让天机陆家的语言着实模糊不清，一切皆是缘分，他并不敢妄动。
“跟我来。”
在这里，天色总是黑的格外早，圆月挂于天空，洒下皎洁柔光。
守门人不见踪影，乌木大门完全敞开，里面是影影绰绰的火光。
池鱼她们跟着管家进去，被里面的景象惊了一下。
一张张大圆桌旁，坐着许多陌生面孔，想必是这个家族的大多数人甚至所有人。
他们聚在一起，摆了一桌又一桌，桌面上摆满了美味的食物，不论男女老少，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只纯银的小酒盅。
杯子不大，最多只能装200毫升液体的那种。
不过天色太暗，桌子中央的一只白蜡烛照不了多远的光，只能隐隐看见里面摇晃的液体，分不出是什么酒。
应该食物的香气扑鼻迎面，遮盖了原本会有的酒香。
池鱼羡慕的看着桌面上的美食，只觉得晶莹的泪水快要从嘴角流下。
能吃能喝，真好啊！她想吃肉，她想喝酒！
时刻保持理性的宋悠忽然低语一声：“好安静……”
这么多人吃吃喝喝，没有一道交谈声，劝酒声，只有低不可闻的咀嚼声，场上还萦绕着一种被遮盖的血腥味儿。
对闻宅一直警惕的另外两人悚然一惊，越发觉得古怪，连脚步落地的声音都轻了轻。
“是人血……”老哥是法医的秦梦口中吐出这几个字，让她后面的曲冉不由抖了一下，猛的抓住她的手，似是在寻求庇护。
管家对他们三人的举动置若罔闻，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有绝对让人无法逃跑的信心。
三人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后者，互相牵住彼此的手，给彼此勇气和信心。
池鱼……池鱼闻着辣子鸡霸道的香味，被勾了魂去，慢吞吞的跟在最后，没有听见说话，没有察觉到一点诡异气氛。
终于，那间殿堂到了。
夜间的模样和白日的殿堂不同，重重白色纱幔从天顶垂下，把贵气优雅的神像拢在白纱之中，看不清祂的具体位置。
管家走在最前，双臂拨开白纱，立在神像前，他俯身从香炉边捡起一把香火。
一人分了三根，每根都有手指粗半米长，沉甸甸的，捻起来有些湿润。
这能点着吗？好像都潮了。
池鱼漫不经心的想着，一边想，一边看前面三人在管家的指挥下，依次上去点燃这香火。
失败，失败，失败，一连失败了三次，如她们所愿，三个人并未点这着香火。
这东西就像什么不可燃物品，执着的和她们作对。
片刻后，就只剩下一人还没动手，三人默契的退后站在一边，垂下的素白手掌间，染着浓浓的猩红。
池鱼接过管家递来的打火机，啪的一声按了下去。
红亮的火苗似乎比之前更温暖，立即传递在香火的顶端，染上一抹莹莹红光。
成了！
池鱼有些无措的看向管家，这么简单，他没说下一步怎么办啊？
管家以和老年人不符的敏捷，飞快的指向面前的香炉。
池鱼秒懂，插进去嘛，懂的。
刻意用缓慢的动作往下进行，跑到手臂上的编织红绳一直没动静，她便放心的把香火尾端插进香灰中。
“很好，池鱼小姐，你愿意成为闻氏神明的氏女吗？我承诺的一切不会有改变！”管家老脸也露出一抹兴奋。
大人对池鱼果然青睐，事情朝着预言的方向发展了。
“愿意！”池鱼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座神像，想都没想便答道。
高台之上，优雅俊美的神明静静的盯着这一幕，完全忽略了周边碍事的人类，内心满是灼烈的喜悦。
你是如此坚定的选择我，我亦不会负你。
和我立下契约吧，我将会赐予你想要的一切，共享我的权利和荣耀。
随着那两个字出口，那一瞬间，一道光华从神色认真的少女身上浮现，撞在雕像之上。
契约成立！
氏神读到了令他一见钟情的柔弱少女的心思。
【这辣子鸡闻起来真香，应该是用走地鸡的鸡腿肉炸成的，先简单腌制，接着切成均匀小块后宽油大火，然后还要放致死量的红辣椒做配菜，逼出香气，最后再撒几颗小小的花椒，完美！他们做的很正宗啊，有没有我的份，不知道我这脆弱的身板能不能尝一口……】
池鱼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闻宅的厨房里，脸上却很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神像，仿佛虔诚无比。
氏神忍俊不禁，掩在白纱之下的唇角抽了抽，连身上收缩不定的血光都敛入身体之内，带着纯白的绣袍像是柔软之物般轻轻摇晃。
最先发现这变化的人是管家，他又惊又喜，看着重新恢复成白色的神像 心中庆幸记录。
那么大一个杯子，这次圆月宴定然是不用填满了！
每个月都放200毫升的血液，真的要他老头子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