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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南京城东,黄浦路,憩庐——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处占地面积二十亩左右的私人洋房别墅庄园,如果有点见识的会知道,这里住着的应该都是达官显贵,不是军界就是政界人物。

因为黄浦路这一条街大多都是军政要员所在,能住在这里的都不简单。

想要进入这一条街都需要受到密切监视,甚至走至一些地段时,更是禁止入内,哪怕有邀请函都需受到严格盘查。

不过一辆黑色福特小汽车是特例,憩庐门口的警卫只是随意看了眼车牌以及车内之人的样貌,便立刻放行。

里面坐着的人他们都十分熟悉,是经常出现在里面那位贵人左右的官员,好像是个什么处长。

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这些亲兵就不清楚了。

当汽车停靠在庄园主楼几百米外,车内的中年男子便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急匆匆朝着面前的府邸快步而去。

“止步!戴先生,你应该知道校长的习惯的,这个点他老人家应该在饮茶!”

“陈先生,我有急事面见校长,还请通融通融!”

名叫戴先生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

眼前这人他当然清楚,名叫陈修。是校长的侍从副官,主管校长的日常起居。

虽说陈修与杨修仅有一字之差,但绝不是古之杨修那种鸡肋,而是真的如内务总管一般可尽善尽美之人。

“再急也没用!与其在这里和我争论,倒不如你先在旁厅坐会,我让人给你端来一些早点,来这么早应该没吃早点吧?

校长一般这个点都需要喝两杯白开水的,一杯温吞水,一杯白开水,寓意天长日久。

这点无论是外出公干还是府邸办公皆是如此!”

陈修淡淡的声音没有多少波澜,不过面上却带着淡淡的浅笑,不疏远又不太亲近。

闻言戴先生也是深吸几口气点点头。

作为校长的心腹之一,他当然清楚自家上峰的习惯。

清晨每日白开水雷打不动不说,且必须要如厕梳洗,直至穿戴整齐,哪怕是享用早点,也不容外人打扰。

他更喜欢和家人一起享用美食,因为聆听公事会让桌上的美食变得形同嚼蜡。

“我知道了,校长忧虑国事,卑职不能再闲暇时多加叨唠,那就麻烦陈副官了。”

“嗯,理应如此!”

陈修笑着点点头,便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两人进入旁厅,陈修只是嘱咐了府内的女佣招待好戴先生便迈步离去。

看得出这位侍从副官也是很忙,这也正常,毕竟他需要为那位贵人管理府内一切事宜。

偶尔更是要为贵人的出行做好万全准备,这些都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只是戴先生坐在椅子上品尝着美味却真的是形同嚼蜡。

北边的局势虽然无关大局,但这件事对校长很重要,对他们这一边都很重要。

对于校长而言,横在中原的阎老西和老冯子可谓是如鲠在喉。

如果能收拾了这两位,那么他们南京当局就不再是名义上的国内老大了,到时候要收拾的重点也就只有东北的张少帅。

现在校长虽然虚名占了,大义也占了,可这真正的硬实力,也就勉强强于一般的军阀头子,在那位张少帅面前依旧不够看。

而如若能完美拿下冯大帅,阎老西这二人的地盘,几乎就是局势大定了。

如此现在他这份情报就很重要了!

外蒙人南下几乎是超乎所有人预料,戴先生本就是从事情报工作,不仅需要细致入微的眼光也需要大局观。

他敏锐把握到其中的机会,一个打压阎老西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有些窃喜,这次总算是能在徐老鬼面前出一口恶气了。

徐老鬼也就是与他同是从事情报工作的老对头了,但此人对付的是红方。

因为红方的潜伏工作很不专业,几乎是让这徐老鬼屡立奇功,一度让他气得心肝直疼!

不是他没这么大的容量,而是徐老鬼此人一旦立功,最是喜欢亲自前往校长跟前汇报,并且暗戳戳将他拎出来讽刺一番。

对此,戴先生可没少被校长训斥办事不力。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戴先生早早吃完早点,茶喝了好好几杯,那位陈副官这才姗姗来迟。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沉声嘱咐道,“戴先生请吧,校长在花园晒太阳,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校长今日心情不错,有些事慎言!”

闻言戴先生心里咯噔一下,虽说这事是好消息,但的确挺影响心情的。

跟着陈副官来到花园,这里的女佣很识趣的退下,唯有背对着两人躺在躺椅上身形削瘦打理的铮亮光头。

“是小戴来了啊?这可是少见,说吧什么事?”

校长淡笑开口,他的口音带着淡淡的闽南口音和吴语宁波区域的口音,节奏稍显快速,但又不会显得过于尖锐。

“校长,的确是有些事。”

说着戴先生便顿住了。

见此陈修笑着道,“我去准备茶水。”

直至陈修远去,戴先生这才将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述说了出来。

校长一般在聆听他人讲话时是不会吭声的,表情十分平静让人不清楚他的具体想法。

直至戴先生全部说完,又过了片刻,啪!

一声脆响,却见校长随手一巴掌将面前凳子上摆放的一些糕点全部打翻在地。

“阎老西就是这么办事的?堂堂晋绥军竟是如此丑陋,可笑至极!”

发泄一番,校长只是深吸口气,语气便已恢复平静。

哒哒哒!

扶手响起淡淡的敲击声,校长手指十分有节奏的敲击,眼睛微闭,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

“致电察哈尔,不!致电山西,询问阎老西,就问问他!这件事怎么处理?他们能不能处理?

不能处理我们这边帮忙处理!”

“是校长,只是....”

说着戴先生面上浮现一抹为难之色。

“只是这阎大帅此人....如若处理又没处理这该如何?”

“那就让他派人和俄国人还有外蒙人去谈!现在完全是我们单方面承受压力,我们在谈判桌上谈的再好,那也得他那边做出点成绩。

这样我们怎么谈?哪什么谈?

谈判!谈判!那也得有资本才有的谈,泱泱大国上百万大军,却奈何不得区区不足数十万军队的外蒙!

我这张老脸丢了没事,这让我派出去谈判的人员怎么办?他们如何谈?

告诉他!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今年!今年之前必须将外蒙人赶出去!或者拿出一定的筹码!”

校长语气格外肃然,且带着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