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跪伏在地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抖如筛糠。
李二顺连连磕头：“王爷，王妃，对于楚宁玥的事，小的真是一无所知啊！”
“王妃就饶了小的……”
山影一脚直接踹在了李二顺的腹部，踹得他狼狈地滚了半圈。
“你们两人这几天说的话，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山影冷冷道，“你也别装什么无辜的白莲花了！”
这李二顺早就知道了素娘将两个女婴调包的事，只是不知道楚宁玥的来历罢了。
“……”李二顺心虚胆怯地瞪大了眼，后背吓出了一层白毛汗。
前方的楚蓁懒懒地挥了挥手：“把人拖下去吧。”
于是，山影与寒影分别从地上拖起一个，粗鲁地把这两口子往外拽，而素娘还不肯走，左手拽住了门框，对着屋内的楚蓁凄声道：“王妃，错的都是奴婢，可舟儿是无辜的！还请您把他接去他祖母那里吧！”
“凭什么？”楚蓁看着素娘莫名其妙地问，心里不得不感慨：楚宁玥真不愧是素娘亲手养大的孩子，这两人虽不是亲母女，却胜似亲母女。
素娘眼角滚下一行清泪，哀求道：“王妃，舟儿他好歹也曾是王妃您的弟弟，您就念在往昔的情分上……”
“念在往昔的情分上，”楚蓁近乎呢喃般说道，目光凌烈，那漆黑的瞳孔犹如那广袤无边的海面，看似平静，其下则暗潮汹涌，“我应该把你们曾赋予‘我’的，如数奉还才是。”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语音中寒意森森，令素娘与李二顺不由打了个寒颤，尤其是李二顺想到从前自己动不动就对楚蓁一阵拳打脚踢，更是惊恐胆寒。
“你……”素娘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一阵清凉的穿堂风吹了进来，灯笼中的烛火晃了晃，在室内形成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衬得楚蓁的小脸平添几分幽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那藏于幕后之人肯不肯放过你。”楚蓁漫不经意道，瞳孔映着烛光，如夜里的灼灼烈火，“方才，这里来了四个想要刺杀你的死士。”
说话间，裴锦之把那封刚看完的信朝楚蓁递了过来。
楚蓁接了信，吩咐道：“山影，带他们下去认认尸吧。”
话音刚落，山影便毫不留情地下了狠手，一手对准了素娘左臂的肘关节。
素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卸了一只胳膊，好似扯线木偶似的被拖了下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
楚蓁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手里这封信，看得是津津有味，觉得裴锦之这位六师弟的文笔不错，没去写话本子实在是可惜了。
景川在信上说，皇帝得知裴锦之与顾危勾结的事后，雷霆大怒，口吐鲜血，之后便宣召了紫霄真人问罪。
紫霄真人为自证清白，当场为皇帝算了一卦，告诉皇帝宿铁刀乃不祥之刀，恐为大祁带来金戈之祸。
皇帝又急召兵部官员以及朝中武将检查了最新锻造的这批宿铁刀，经过反复试验后，发现宿铁刀虽锋利无比，能斩甲过三十札，却过刚易折，连砍五十把兵刃后，宿铁刀便易折断。
像这种极易报废的兵器，即便再锋利，也不适合军中，皇帝更怒，问责了献刀的大皇子韩熙元，把其软禁在宫中自省，柳贵妃为儿子求情，也遭皇帝迁怒，被贬为柳嫔。
紫霄真人以此卦折寿为由，向皇帝辞行。
至于楚宁玥……
楚蓁的目光凝在了信纸的最后一行，景川说，楚宁玥带着丫鬟乔装打扮去了一趟回春堂，从回春堂开的药方来看，似是有孕了。
回想着小说中楚宁玥带球跑的那段剧情，楚蓁饶有兴致地笑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
看来冥冥中自有一股力量在推动剧情，男女主这对有情人终究会走在一起，只不过，这次没了原主，又会是谁将为他们俩的感情推波助澜呢？
楚蓁将景川的那封信放回案上，一边起身，一边说：“我去找我大哥……”
她打算让楚时聿去查查陆家的这个史妈妈，以及……
可才起身，却感觉右腕一紧，被裴锦之拉住了手，即便隔着衣袖，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
楚蓁转头去看他，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比她矮了一截，仰首看着她，目光和煦柔暖，笑如春风。
“你急什么。”
他本就是十分颜色，此刻被朦胧的烛火一衬，更是眉目如画，就是说话，也变成了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楚蓁一时被美色闪到了眼，心道：这件事确实不急。
她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意思又坐回到圈椅上。
几息之间，屋内的气氛似多了几分古怪的柔软旖旎。
“你想做什么？”裴锦之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微笑道。
楚蓁小嘴微张，突然想到了某句老话：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她很想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按捺住了，讷讷道：“我想把楚宁玥怀孕的事透给陆家。”以引蛇出洞。
如果背后在计划这一切的人真的是前朝余孽，他们迟早会告诉楚宁玥她真正的身世，不会瞒她一辈子的。
他们应该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楚宁玥应该快知道了吧。”裴锦之淡淡道，“我找到素娘时，发现楚宁玥身边有一个婢女会武功，却又假装不会武。”
当时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太在意，只以为是楚家或者陆家养的武婢，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
“他们这般煞费心机地把楚宁玥送到大皇子跟前，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他们会设法为楚宁玥扫清障碍的。
一切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那些前朝余孽至少花了十五年，不，甚至是更久的时间来布这个局。
但调包的对象为什么是“楚蓁”呢？
不是别人，偏偏就选了楚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