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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斜垂,演武广场的花丛旁,依旧是暗香飘动。

沈一欢和梦琪站在花丛前,看着悬崖外深幽的迷雾,足足站了半个时辰,谁也没有说话。

这一天的变故,真的太多了。

多得需要人,静一静,才能反应过来。

白天揭露了谋害雷长老的凶手,梦琪又以兰雾云奇刀催发出黄龙罡气,斩杀张长老。

黄龙罡气的再现,震撼了吴长老和李长老。

吴长老以年老德薄为由辞去了一切职务,也不顾许多嫡系手下拼命打眼色。

四大长老,死其二,退其一。

只剩一个李长老。

李长老却认定,催发出黄龙罡气的梦琪,极有可能是云雾派的中兴之主。

当即建议,立梦琪为掌门弟子。

以五年为限,若能为门派立下三件大功,则可继任第三十九任掌门。

同时,允许梦琪在三个月后,调整门派架构,重分门派政权,遴选内部优秀弟子,唯才任用。

当时,激动难抑的李长老,流着拙泪,痛诉道:“人在江湖,不进则退,门派更是如此!”

“云雾派早已今不如昔!在十派之中,声望不强。”

“当今江湖,已是风波暗涌,若想保全我云雾派,非得重新励精图治不可。”

“否则,他日必被其他门派吞并。”

引得现场三百多人一片哗然,有兴高采烈支持的,也有冷眼旁观的,更有暗含不满的。

终于,沈一欢开口说话了:“恭喜你了,十六岁便要执掌门派了。”

见梦琪一脸肃穆,一点也没开心的模样,沈一欢嘿嘿笑道:“我都二十岁了,我师傅依旧健硕如牛,每顿至少吃三碗面条,一点都没有退位让贤的意思。”

“我有时候都想着,要不下一把泻药,把老家伙送走算了。”

梦琪也没有被沈一欢逗笑,轻声地说道:“我没有当云雾派掌门的野心。”

“这一次,我偷偷溜出来,只是想四处转转。”

“发现你背着那个包裹,不过留意了一下,听到你打听梁林的路,我才动了心,想回云雾派看看。”

“云雾派,对我而言,更像是我年幼无依无靠时,收留我的居所。虽然也有人欺凌,但不过是童年不懂事的琐事罢了。”

“记在我心头的,永远是在云雾派安安稳稳、不用奔波躲藏,准时准点有饭吃的那种安全感。”

“就像一个安乐窝一样。”

梦琪脸上掉落一串泪珠,低声说道:“你想象不到,那种童年奔逃的恐惧感和饥饿感。”

沈一欢有时候很想问问她幼年经历了什么,但又知道,这无异于揭人疮疤。

叹了口气,再不言语,静静地守在她身旁。

好一会儿,梦琪问道:“王侠手上那毒,是真的,还是你做的手脚?”

聪明!

沈一欢淡淡一笑:“当然是我做的手脚了。”

“那毒药,哪有那种特性啊?!”

“我判断那王侠就是凶手,但是,他犯事,已经是在七天前了。”

“如果是当时、或者一两天,可能还可以发现些破绽。”

“但,七天啊,足够抹掉所有破绽了。”

“哪里还有证据,让我找到?”

“没法子,只能用这招,诈他现原形,逼他身后的人急中生乱、露出破绽。”

梦琪眼中闪过疑惑之色,忍不住问道:“根据之前判断,王侠和吕洋洋,时间上,都有作案可能。”

“你凭什么,认定就是王侠呢?”

沈一欢嘿嘿一笑,说道:“你都要当掌门了,以后好为人师教你的机会,恐怕就没有了。”

“最后再教你一次吧。”

“记住,只要观察足够仔细,相关信息收集足够多,那么结论就会水到渠成地出来了。”

“如此而已。”

见梦琪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

沈一欢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那次雷长老提议,挑战赛你要分给王侠他们四人,一人一百两。”

梦琪说道:“没错,有这件事。那又怎么了?”

沈一欢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当时他们四人的表情?”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李德、陈福、吕洋洋,都是喜形于色,眼睛带光,是那种无法掩饰的欢喜。”

“我打听过他们的月俸,每月五两银子。”

“一年才六十两银子,扣去吃穿用度等花销,一年能剩下三十两,就极为不错了。”

“一百两,对于他们来说,估计得攒三四年才行,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那会,我注意到王侠,虽然嘴角也是微微一笑,但眼中却露出几分不屑。似瞧不上一百两银子,也似乎瞧不上同门那欢喜模样。”

“当时,我就在想了,这王侠应该家境极为不错,否则怎么会对这么多钱不屑呢?”

“或者他见过更多的钱,所以一百两根本不算什么。”

“可我特意打听了,他家境也较为贫寒。”

“我更打听到他偶尔下山,有赌两把的习惯。”

“所以,我认定是他。便设计了今天的局面。”

“嘿嘿,更是在今天开场,故意宽慰他们情绪,拍了拍他们肩膀,借此对王侠下了毒。”

梦琪冷哼一声:“阴险!”

沈一欢嘿嘿一笑,也不生气。

好一会儿,岔开话题,说道:“云雾秘库是我找到的,东西我得三成。”

“雷长老虽然不在了,但是那个约定应该还算数吧?!”

梦琪板起脸皮,不以为然地说道:“哪里是你找的?”

“分明是我找到了!”

沈一欢一听,险些跳了起来,叫道:“那天禄兽,有问题,可是我发现的。”

梦琪反驳道:“哼,你看看,那打坐盘是谁打开的?”

“你根本转不动,可是我转开的!”

“沈一欢,没有我,你根本就进不去。”

“所以,当然,不能给你三成!”

沈一欢叫道:“什么?”

“你这是要河拆桥啊?”

梦琪翘着脸,故作严肃地说道:“少废话!”

“该拿的东西你都拿走,但是那黄金,你只能拿走十万两!”

沈一欢叫道:“不是吧,应得的四十万两黄金,凭你小嘴上下一翻,就变成了十万两了?”

梦琪绷紧了圆脸,瞪着沈一欢,问道:“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不同意,就一点都没有!”

“行,行,行!”

“我算是怕了你了!”

“当掌门的,都是暗地里抠门,你抠门都抠在明面了。”

沈一欢在那里,悉悉索索不断地埋怨着。

梦琪俏脸也是通红,她怎不知道她在耍赖。

终于,沈一欢转身离去,留了最后一句:“记得换成银票给我,我不拿金子的。”

“金子晃眼。”

梦琪见他如此通情达理,终于忍不住轻声喊了句:“沈一欢,谢谢你。”

“什么?”

“大声点!”

“听不见啊!”

“沈一欢,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