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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病越来越严重,到了十月中旬时已经卧床了。

康熙不再召幸沈绛,沈绛每日都得在钮祜禄氏跟前伺候。

钮祜禄氏却不要她在这里,蹙眉说:“你不去皇上跟前争宠,在我这里做什么!糊涂东西,不趁着自己有宠的时候抓紧怀个孩子,难道等别人捷足先登吗?”

沈绛简直无语了,这具身体有点虚亏,她想把身体养好一点再怀孕。怎么皇后比自己还着急啊?

可是皇后在病中,她不敢说重话,只好说:“皇上看重主子,自然不会在主子病着的时候召奴才去伺候的。”

钮祜禄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转而对如意姑姑说:“你信不信,一旦郭络罗氏生下孩子,景仁宫那贱人必然会把孩子要过去抚养!”

沈绛惊讶的看着她,心想:你这人还怪聪明嘞!这都猜得到!

如意姑姑眼含热泪,连忙说:“不会的,主子,您振作些!皇上再如何都不会让景仁宫越过您去的。”

钮祜禄氏冷笑,她对康熙可从来没有过半分期望。

沈绛知她性格刚强,不得康熙喜欢,可能这病一下子这么严重,也与她的性格有关。

纵然钮祜禄氏贵为皇后,也多有可怜之处。

沈绛叹道:“主子,只要主子还是皇后,这后宫里的孩子,都得尊称您一声皇后额涅!”

钮祜禄氏咬牙道:“不错,我是皇后,我不能把位子腾给别个儿!如意,端药来,我要吃药!”

如意姑姑欣喜若狂,忙道:“好好,奴才这就去拿药!”

打发走如意姑姑,钮祜禄氏对沈绛语重心长的说道:“玛琭,我知道你是个通透的人,你记着,这后宫所有人的荣辱,都系在皇上的身上。你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一定要多生孩子!”

沈绛沉默,钮祜禄氏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做不到放下\/身段,讨康熙欢心。

钮祜禄氏似乎猜到沈绛所想,说:“我有我的骄傲,我的出身、我的阿玛哪一个不比景仁宫强?为什么?为什么前脚定了我为皇后,后脚就接了佟佳氏入宫?既然要用我,又何必防着我?帝王啊!”

一向要强的钮祜禄氏竟然也流出了眼泪,沈绛心中酸涩,握住她的手道:“主子娘娘,身子要紧啊!您且放宽心,无论如何先把病养好。”

钮祜禄氏转过脸,不让她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等如意姑姑端了药来,钮祜禄氏吃了药睡下,叫沈绛回去,不必伺候了。

皇后既病了,后宫妃嫔自然要前来侍疾。

之前沈绛以为,就跟现代看病人一样,提两样果篮牛奶什么的,坐在病床前唠唠嗑。

原来并非如此,每当有人来,钮祜禄氏都要穿戴整齐,坐在暖阁的正座上见人。偏偏东西六宫有一个贵妃七个主位,也不是同一时间来,来一个就得这样,简直就是种折磨。

沈绛暗暗咋舌,跟系统吐槽:“这是侍疾呢?还是催她早死呢?”

系统:“这皇后太要强了,不想让人看到她生病的样子,唉,真是何苦。”

沈绛:“还好主位以下的后宫不用来,要不然真是要命了。”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沈绛见到了传说中的景仁宫佟贵妃。

佟贵妃是个纤细的美人儿,白皙的面孔,淡淡的柳叶眉,细长的凤目,看上去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在钮祜禄氏的嘴里,这就是个“装模作样”“面甜心苦”的“贱人”。

而沈绛的第一印象,这就是个病美人罢了。

佟贵妃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柔柔的,跟钮祜禄氏说,请皇后保重身体,后宫的事儿别太操心,还有她帮衬着呢!

要不是钮祜禄氏表面功夫好,大概会一口老血喷在她面上。

沈绛嘀咕:“看着是病美人,原来不是省油的灯啊!”

钮祜禄氏面带微笑的说:“不劳妹妹费心了,我没事儿,宫务的事哪里需要妹妹插手,妹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还是将养着吧!”

两人你来我往,互怼几句就分开。

接着是其他几位嫔位,看着都挺普通的,就惠嫔和荣嫔还行。

然后是宜嫔郭络罗氏,沈绛特意仔细看了两眼,惊叹道:“果真是个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啊!”

怪不得康熙这么喜欢她。

系统:“你是不是想说,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你也喜欢。”

沈绛:“哎哟,统子,你还会读心术啊?”

系统:“读个锤子!”

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宿主上个位面也是这样而已。

沈绛若有所思:“据说系统和宿主在一起久了,就会互相同化,你看你现在说话都像我了。”

系统:“……”

今天侍疾的流程走完了,估摸着不会再有人来,钮祜禄氏几乎是瘫倒在椅子上。

沈绛和如意姑姑上前左右各扶一边,把她扶到炕上,沈绛没忍住,说:“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

如意姑姑含泪道:“是啊,主子,要不就……”

“不!”钮祜禄氏喘着粗气,厉目一转,道,“规矩就是规矩,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们小瞧!”

沈绛不懂,难道身为皇后的尊严,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钮祜禄氏太过要强,却不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

到了十二月,钮祜禄氏病重到彻底起不来了。

康熙几乎每天都来看她,但是钮祜禄氏哪怕起不来,也会强撑着靠在引枕上,化好妆容陪康熙说说话。

有时候,钮祜禄氏会把沈绛叫到跟前,对康熙说:“玛琭侍奉我十分用心,还请皇上多多垂怜。”

康熙的眼神幽深,淡淡道:“朕知道。”

沈绛看了一眼钮祜禄氏,低下了头。

其实钮祜禄氏已经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她还是要沈绛赶紧生个孩子,哪怕不能养在自己身边。

这仿佛成了钮祜禄氏的执念,她就靠着这个执念活下去。

很快,到了新年,钮祜禄氏用了太医的药,身子有所好转,竟能强撑着主持新年大典。

沈绛看着钮祜禄氏眉间的黑气,暗暗心惊。

正月里,康熙开始召幸妃嫔,其中就有沈绛。

就是这一次,沈绛中招了。

如意姑姑一直盯着沈绛的换洗,她很快知道沈绛这个月的月事没来,焦灼的等了七八天,还是没来,她就请了太医。

“虽然日子还浅,想是喜脉无疑了。”太医说道。

如意姑姑大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眼中终于有了光彩,把沈绛叫来,叮嘱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怕是见不到他了,只一样,你要答应我。不许!不许把孩子给景仁宫那贱人!不许!”

沈绛很想说,这不是她能决定的。可是看着钮祜禄氏这样,她不敢说刺激的话,便道:“是,奴才答应主子娘娘,不把这个孩子给景仁宫养。”

“好,好……”钮祜禄氏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八,皇后钮祜禄氏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