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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自然是能的。”

住持:“那你可有至交,可有好友?”

怀素轻轻颔首。

“那不就得了”,第一任住持的声音理所当然,“下意识会为自己的好友考虑,是人之常情。”

怀素愣住了,他下意识站在田施主的立场思考问题,是因为,他把田施主当成了好友吗?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也会站在自己的师父那边、也会站在楚尊者的立场那边。

这是……人之常情?

可这样还是不对的啊,怀素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在佛修这一条路上的悟性,怎么自己理解的与第一任住持理解的完全不一样:“可是——佛曰众生平等,弟子如果思想有个人情感加持的偏向,是不是也算是误入歧途?”

第一任住持抬头看看根本不存在的天,轻轻叹了口气:“我是谁?”

怀素再次恭敬行礼,一丝不苟:“是梵音阁始祖。”

“所以你说的‘众生平等’,是我说的。”

怀素眨眨眼,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我明白告诉你,我是说过众生平等,但不是这个意思。”住持实在忍不下去了,“到底是谁,这样解读我的话的?!”

他当年在修仙界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因此这句话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不偏不倚,他自己都做不到。

众生平等……住持面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不过他还记得,那是因为当时魔族肆虐,他们在保护普通人撤离时,有人说可以先转移富庶人家与青壮年,以保护最优秀的人族力量,他觉得不妥,才说出的众生平等。

什么叫优秀呢,他们纵使修为高些,也不能随便定性别人优秀与否。

他的意思是每个人生来具有便享受同等权利的机会,也不应该按照外貌、财力、地位、修为等等各种因素,有所区别对待。不是穷人就该给富人让路,也不是有些人生来就该成为炮灰。

是谁给他解读成了这个意思???

他说了一大通话,解释完自己当时的想法。

还佛说,佛修的创始人就是他自己,哪个佛说的都不好使。

(私设私设私设)

怀素:是这个意思嘛……可他一开始从师父那里学的就是这个呀。

瞧见怀素脸上的纠结,住持颇有些头疼,把话说的又直白了些:“佛修,或者说修佛,不是为了泯灭人性,修成正果也不是为了变成没有感情的木偶。人如果分不出亲疏远近,又如何算得上一个真正鲜活的人?即使真的有朝一日你修成正果,那抛却一切感情的你还是你吗?”

怀素脸上已经开始动摇了,住持又继续道:“你会因为你偏向一位女施主而觉得自己犯了戒律,那你是否也偏向过男施主,你为何那时没有认为自己已经犯戒?你也与男子肌肤相接过,又为何独独对女施主与你接触耿耿于怀?”

“你如此看重男女之别,反倒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

话落,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怀素的心头。

是啊,他为何独独对田施主耿耿于怀,明明之前也遇见过其他类似的事情,只因为田施主是个女子吗。

原来是这样,是他还做不到真正的四大皆空,悟不透什么叫红颜枯骨。

但这个傻和尚没有想过,住持口中的众生平等,与他理解的是否相同。

住持以为他对所有的女子都不自在,但怀素没有说过,他对茹轻的态度与对田意歌截然不同。

如果他说了,或许住持也不会那么笃信的说自己家小辈没有犯戒了。

怀素也不是故意的,只能说,在怀素心里,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注意过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压在怀素心头的一座大山骤然被搬空,他盘膝而坐,有所思悟。

整个人进入一种玄秘的状态,顿悟了。

住持虚空抚摸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有佛根之人该有的样子。

入世又出世,凡尘入眼不入心,入心不入念,才能寻得真正的大自在。

顿悟,时间可长可短,短则几炷香,长也可能有几个月,在怀素状态稳定下来后,住持也不再等待,渐渐隐去,撤去幻境,消失不见。

(再次说明:这个地方真的是作者本人的私设,这本书中对佛门的探讨仅限这本书中的人物,不牵扯任何现实生活、也与现实生活中真正的佛教、僧人等完全无关,没有任何不敬或故意解读不当之意,如果有不妥之处请告知,随时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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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暮归心似箭,仍然只用了两天多便远远看见了无极门的影子,他没有先回凌天峰,而是去了一趟戒律堂,怀素那边是由于不可抗力的因素才没给出回信的,他得替怀素解释解释,也让田意歌安心。

结果刚一落地就被人拦下,楚沉暮认得这个人,那天跟在吴楚山身边量罚的弟子。

“弟子问楚师叔安。”说出的话谦逊有礼,动作却是稳稳拦住想要往戒律堂里面进的楚沉暮。

楚沉暮冷冷一记眼刀剜了过去,对方态度更加谦逊,却依旧寸步不让:“师叔,请您不要让弟子为难。”

“我如何为难你了?如今连戒律堂的大门我都进不得吗?”

“——师弟又何必为难我门下一个小弟子?”

对方垂首而立,尚未做出回应,吴楚山的声音自戒律堂内部传出,楚沉暮转眸看过去,正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优哉游哉从里面出来。

他不喜欢这个人,莫名其妙讨厌自己,还冤枉他几个小徒弟,面上藏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挂着对吴楚山明晃晃的嫌弃。

“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啊,师弟,你想必也懂我的难处。”

楚沉暮冷冷盯着,吴楚山好似想起来什么,拍拍身旁弟子的肩膀,口吻略带责怪:“我懂了,定然是你师叔有意考校你的规矩,你还不速速解释给破军长老听?”

被点到的小弟子恭顺开口,把无极门关于戒律堂的条条框框说了个明白。弟子服刑期间确实是不让外来人员探望的。

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将路堵的更严实,楚沉暮知道自己今天是进不去了,抿抿唇转身离开。

盯着楚沉暮离去的背影,吴楚山面色闪过一瞬的阴翳,转头吩咐旁边的弟子:“一定要严格按照门规办事,破军长老一时情急,你却不能也跟着糊涂,记得以后都好好劝住破军长老。”

“弟子遵命。”

离开吴楚山的视线,楚沉暮身周的气闷收敛起来。

他方才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想告诉田意歌事情的原委,但发现自己进不去之后的反应也可以算是有意为之,吴楚山肯定清楚自己是关心田意歌的,如果自己回了山门反倒对她不闻不问,才更奇怪,于是干脆在他面前演一场戏,让他从自己身上找些成就感,或许可以减少他对田意歌的注意力。

他离开之前,塞给田意歌许多解闷的东西,即使被关一阵子,应当也不算难捱。

只是……比起物质环境的恶劣,他更担心的是她心里的感受。

怀素同他们几人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田意歌与他关系尤其好,她不知道真相,说不定会伤心怀素不为他作证。

楚沉暮叹了口气,只能说时机不巧,真是造化弄人。等田意歌出来,他会为怀素作证的。

回了凌天峰,暮朝院屋门开着,他蹑手蹑脚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洛随尘。他正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眼睛闭着,应该是在休息。

楚沉暮想安静的坐一会来着,后来实在是想跟好几日没见面的小徒弟说说话,便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白天睡了晚上还怎么睡得着?不行,不能睡了。

洛随尘猛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直射,看见是楚沉暮之后才放松下来。又在心里笑自己草木皆兵,这是暮朝院,都有楚沉暮的禁制在的,只有他们四人能进得来,如今师兄师姐都不在,除了师尊,还能是谁呢。

但同时又有一阵恍惚,他这几日仿佛有些患得患失,总会梦到师尊前世用堪称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或是说自己“顽劣乖戾”,或是将自己斩于剑下。

他起身把楚沉暮抱在怀里,暗叹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之前人不属于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莫名其妙,如今能拥师尊入怀,反而忘不掉上辈子的乱七八糟了。

“师尊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洛随尘将半张脸埋在楚沉暮肩膀,细细嗅着,“是想阿尘了吗?”

楚沉暮也反手抱住对方,虽然不太好意思,但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大方承认:“对,想着阿尘,走的就快了。”

“大师姐的事情怎么样,怀素那边给没给回信?”

提起这个,楚沉暮叹一口气,说怀素现在进了他们梵音阁自己的戒律堂,可能正自身难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腻歪半天,才松开彼此。

楚沉暮终于知道前世他在宿舍楼下面见到的那些小情侣为什么总抱在一起不松开了,他当时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数九寒冬,甚至是在他恨不得抻着胳膊就为了扩大自己散热面积的酷暑,他浑身黏腻都不想碰到自己的时候,都有人抱在一起。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同自己喜欢的人依偎在一起,是这样满足的一件事。

即使什么都不做。

当然,还是做了的,洛随尘捧着楚沉暮的脸不放,亲了好久才在楚沉暮即将气急败坏的目光中收敛下来。

收获了楚沉暮踹过来的不轻不重的一脚。

………………

夜晚。

楚沉暮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不需要洛随尘上药了,但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让洛随尘回自己的小院睡觉这回事,心照不宣的一个默认让洛随尘睡在自己旁边,一个绝口不提自己还有自己的小窝。

第二天,洛随尘在梦中惊醒,额头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轻咬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同时不动声色的闭上眼睛,在心里思索。

昨夜,他又做了同样的梦。

随着做噩梦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从一开始的睡醒之后就不再记得梦里的内容,到现在再醒过来时,梦中的那些场景越来越真实,能记起的内容也越来越完整。

他才知道自己一直梦见的,是前世楚沉暮与他相处的种种。

反反复复,一直都是。

而且都是不怎么愉快的瞬间。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他前世与楚沉暮相处,本就没什么愉快可言。

但他在梦里都是有意识的,虽然前世的楚沉暮与师尊相貌相同,但他还是能轻易的分辨出两个人的区别,所以也没有觉得特别难过。

梦里,他被那根很熟悉的绳子捆着,就是进玄灵秘境前楚沉暮怕他们走丢,把人牵在一起的那根。

他被捆的结结实实,吊在戒律堂的一间禁室内,脚尖勉强着地。这个场景很熟悉,是他前世临死时所在的地方。

师尊把他捆住,说要废掉他的修为,最后可能是觉得麻烦,直接一剑杀了他。

他记得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什么,他当时还苦苦哀求,求师尊告诉他自己做错了什么,到最后只换来师尊冰冷的一句,他非完整的人族,需得防患于未然。

可在梦里他还会听见更多的声音,嘈杂无比——

“洛随尘,放肆。”

“唉,实在愚钝难化。”

“衣冠不整,实非君子所为。”

“同门相斗,成何体统?”

“顽劣乖戾,目无尊长!”

“因为你是半魔,不可不防。”

仿佛前世所有压垮他的话语都在同一时间浮现,他的耳畔叽叽喳喳,吵得他心烦意乱、头昏脑涨。

洛随尘继续回忆着,不放过梦里的任何一个细节,然后发现,梦里的师尊也与他记忆中前世的楚沉暮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