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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胜楼今日送来的菜肴十分雅致,郑漪不觉已用了两碗蛤蜊芙蓉汤,江慵来探望她时,正举着碗要添汤。

“囡囡快来尝尝这道芙蓉汤,味道真是妙极了。”

她笑眯眯地嘱咐夏拂拿来碗筷。

“我方才用过膳了。”江慵笑意盈盈地落座,拢着袖子亲自给郑漪添汤。

“娘亲若是喜欢,就多喝些补补身子”

麝香玉露的味道还似有若无的萦绕在笔边,她胃口全无,只得随意找个理由推脱

郑漪并未察觉异样,有些可惜,“那吃点点心,周掌柜今日托人送来好多呢。”

“囡囡真的吃不下了,”面对郑漪的苦口婆心,她颇有些力不从心。

哭笑不得地按住人不停往她碗中夹点心的手,“今日囡囡来,是有一事想来让娘亲帮忙的。”

迎着郑漪不解的目光,小声地把自己的计划一字不落地说与她听。

末了,郑漪也不多问,只是点头应下。

“枝桃,我妆奁后有一只锦盒,你把它送入宫中,交给胡盛公公,就说事关紧急,请他立刻着手去办。”

胡盛便是那日正旦佳宴在门口迎宾的那位太监,执掌宫闱,手眼通天。

虽不清楚他为何亲自迎宾,但是事事规矩得体的江慵显然赚足了他的好感。

临别之际,胡盛还答应江慵,若有急事,他定会全力相助。

这其中少不了金银的运作,可钱钱交易,却最让江慵心安。

毕竟拿钱能办的事,都不算是事。

枝桃会意,立刻着手去办。

“阿生,你去此地替我绑个人回来……”

两人言语两句后,阿生的身影立马消失不见。

不多时,郑漪身子不适,腹中剧痛难忍的消息就传到了楚芳阁中。

正在悠闲吃茶的周玉容与徐芷岚对视一眼,显然并不意外。

甚至在徐芷岚的眼底,还隐隐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这个年纪还硬要生,也不知有没有这子嗣命。

要是真能一尸两命,她定要去烧一柱高香,赞叹上天开眼。

“你下的那药当真没问题?”

周玉容有些不安,心怦怦跳的厉害,面上也燥热的很。

她常背地里给人捅刀子,可眼下这样害人性命的事却从未做过。

“放心,这是宫里娘娘用的金贵东西,入口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胎,就算是请遍全京中的大夫,他们也只能诊出郑漪是因为身子羸弱而流产。”

悬着的心微微安定了几分,周玉容喝了口茶,压住心头的焦虑,“那我们去涟方居瞧瞧吧?”

她人精一般,若不能亲眼瞧见郑漪小产,这颗心是万万放不下来的。

徐芷岚也猜出她的用意,摇摇头,“不要着急,我们本来就与他们大房关系不好,若真这样急匆匆赶过去,倒显得不合常理了。”

“对对对,还是你临危不乱。”

说是忍着不去,可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周玉容就破了功,拉着徐芷岚往涟方居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里头吵吵闹闹,还有小丫鬟神色匆匆地不断进出,显然是出了大事。

看来看去,却不见江慵的身影。

“想是里头血腥,慵丫头在陪着吧。”

闻言,周玉容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用锦帕掩住口鼻,“还未嫁人就看这样的污秽场面。”

江凛与江疏在外头急得团团转,两人编排江慵的话是一字也没听清。

吕大夫表情凝重地出门,将江凛拉到一旁,两人不知耳语了什么。

就见江凛面色茫然愣在原地,半晌都没说出话。

“想来是孩子没了。”

周玉容密切关注着江凛的反应,见到他的反应,以为是这晴天霹雳太过骇人,把他劈的失了分寸。

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她连忙拉着徐芷岚往院中走去,迫切想看看郑漪痛苦的样子。

两人被这天大的喜事冲昏了头,步伐轻快,却没意识到院外已然悄悄围上了好几层亲卫与武婢。

尽力挂上一副忧心忡忡的假面,周玉容佯装关切问道:“大哥,嫂嫂如何了?”

“她……”

“大哥莫要太过伤心,嫂嫂只要养好身子,孩子总归还是会有的。”

身旁江疏听不下去了,黑着脸把两人推搡到一边,厉声呵斥道:“你们在说什么浑话?谁说母亲与孩子有事了?”

“那,那方才吕大夫不都说了吗?”徐芷岚有些磕巴。

“我夫人只是午膳吃的多了些,胀的腹中不适,这才请了吕大夫来开些消食方子。”

“不对,”江疏察觉到了异样,“你们两人在院外,如何听得清吕大夫说了什么?还是说你们……”

江疏话未说完,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屋里传来。

“还是说你们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想要坑害我娘亲与腹中孩儿?”

两个丫鬟掀开帘子,江慵双手交叠,款款而出。

明明是不可一世的傲人姿态,凤眸里却满是厌恶与愤恨。

气势之足,吓得周玉容与徐芷岚面色苍白,四肢百骸的血液凝滞,呼吸愈发沉重起来。

她们本就心里有鬼,如今被江慵当着众人的面揭发,面上有些过不去。

徐芷岚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双手掐腰,声线尖锐。

“慵丫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了,坑害你二姐姐不说,现下又来诬陷你的叔母,你这罗浮君后真是好大的架势!”

“长辈?”

江慵轻笑一声,眸中却丝毫没有笑意。

她步步紧逼,将两人逼至院中大门口,“值得人尊敬的才是长辈,背地里用刀子骇人的,阿猫阿狗都比不上。”

“你……!”

徐芷岚气结,正欲把江慵祖上十八代骂个遍时,衣襟被周玉容拉住,用力地拽了拽。

她转身看去,这才惊觉已经被大房的人团团围住,而她们好似一只困兽。

不论如何挣扎,皆是徒劳。

沈老夫人一觉醒来听闻自己的宝贝孙儿有恙,吓得魂飞魄散,发髻还未梳整便匆匆而来。

一进院子,就见大房摆出这样大的架势,有些恼怒,“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赶紧去看看我的孙儿,在这儿拔刀对着自己人是什么意思?”

她一向不待见自己这几个儿媳妇,只是如今二房江朗飞黄腾达在即,那颗本就有些偏的心也悄悄倒戈了几分。

“母亲,是她们……”

周玉容正要告状,不想江慵嘴更快,把两人密谋害郑漪一事全都抖露了出来。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面露惊骇。

罪魁祸首两人也是神情灰败,一副被戳中了心事的样子。

“慵丫头,你莫要红口白牙污人的清白,同是一家人,我们怎会害你?”

江慵冷笑,眼中的厌恶再也不加掩饰,直勾勾地戳在两人身上,恨不得将她们凌迟。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对视不知其中原委时,院外的武婢与亲卫让出一条小道。

几抹人影出现在小道尽头,脚步匆忙地踏入了涟方居。

为首的是一位锦袍华发的老者,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站定后,一个内侍打扮的少年毕恭毕敬介绍道:“这是宫中的徐黎大夫,乃是太医院首席,今日特奉圣旨前来替江夫人诊治。”

“诸位,让个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