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唐一早来到后院书房，燃起炭火，等着向将军汇报消息。
日头高照，仍不见将军身影，他忍不住去找李楠，“将军还未起身吗？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楠沉默着摇摇头，他刚从主屋过来。早间不见将军出来，他问了昨晚睡在隔壁屋值夜的小侍女。
那小侍女懵懵懂懂说，没听见老爷不舒服，只是夜里夫人叫了一次热水。
李楠在军营里听得多了，猜到怎么回事，只得闷头回了前院。
“将军素来早起，要不要去问问？”穆唐蹙眉，到了嵌水后，将军会很早起来做些力所能及的锻炼。
“不用。”李楠蹲在廊沿下，缩着大高个，望着院里的雪，“咱们等着吧。”
后院书房与主屋之间有道长廊相连，穆唐按夫人的吩咐在长廊两边挂上了厚厚的挡风帘子。
又过了好一阵，李楠才见到他的将军摇着轮椅，从长廊下过来。
将军一袭月白锦袍，外面罩着厚实的狐皮大氅，雪白的狐毛映得他更加丰神如玉。
李楠细看将军的神色，似乎比往日更加神清气爽......
进了书房，穆唐忙把新收到的消息说了，几人商议了一阵，又说起嵌水的事。
“将军之前给属下的银钱，属下按将军的吩咐处理事宜，打点各处。”穆唐掏出一叠银票，“还剩这许多。”
楚煜摆摆手，“你拿着，你寨里也多添置些东西，快过年了，让大家都好好过个年。昨夜雪大，劳你寨里的弟兄们多辛苦，看看有没有百姓的房屋被压垮的。”
“是，嵌水的长史是个踏实肯干的，入冬前就带了官兵帮百姓修缮屋顶，不过我会让兄弟们多多留意。”穆唐笑道，“将军之前就给寨里添置了很多东西，如今都还能用呢。”
嵌水的长史就是六皇子凌珏的舅父卫荏，当年凌宇继位后，想打压卫家，但一时寻不到卫荏的错处，加上六皇子的母妃莲妃为老皇帝殉了葬，凌宇只得暂时将他丢在一边不管，在这样的情况下，卫荏还是一心为百姓着想，实在难得。
只是，北凉皇帝贪图享乐，一些官员为了讨好他，总以各种名目让各州郡上贡，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将军......”李楠欲言又止，那些是北凉百姓，他们过得越苦，将来两国开战，西周的胜算就越大......
楚煜摇了摇头，“他们只是贫苦百姓，无关北凉还是西周。何况，你怎知他们以后不会与我们同为一国之民？”
李楠眼前一亮，嘿嘿笑出声来，将军的格局就是和他们这些小喽喽不一样。
“去忙吧。”楚煜挥挥手，李楠行礼告退。
“你做完事，方便的时候帮我寻些东西。”楚煜对穆唐道。
穆唐好奇的靠近，将军对衣食用度素来随意，莫不是夫人有什么需求？
楚煜低声吩咐了几句。
“……”穆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清心寡欲的将军刚才说啥？要他找什么？！
“听清了？”楚煜淡淡问道。
“听清了听清了……”穆唐揉揉耳朵，不敢抬头看将军的神色，规规矩矩行了礼。
“去吧，尽快。”楚煜神色肃穆的加了一句。
“……是。”穆唐垂着头缩着肩退了下去。
楚煜坐在书桌边，写了几封信让人送出去。
放下毛笔后，他不自觉的凝视自己掌心。
昨夜握着殿下的手，那柔嫩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在......殿下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用轻柔甜美的嗓音问着他的感受......直到殿下在他怀中嘟囔着手酸，渐渐睡去......
如此娇憨率真，又聪慧可人！他的殿下真是世间难寻的珍宝！
回到后院，没在主屋见到殿下，突然听到旁边盥洗室传来响动，他摇着轮椅过去，才发现殿下双手浸在木盆中，正洗什么东西。
“玥儿在做什么？”楚煜靠近。
凌玥手上动作一顿，大大方方转头，“洗东西呀。”
“这么冷，殿下怎么自己动手？”
殿下金枝玉叶千娇万宠长大的，怎么能自己洗东西呢，穆唐寻了好几个信得过的侍从在府中，专门伺候殿下，何须殿下亲自动手。
凌玥眨眨眼轻声道，“不想让别人洗嘛。”
楚煜探头一看，木盆中泡着一白色衣物，有些眼熟，他猛然反应过来……是自己昨夜穿的亵裤……
楚煜的脸唰一下爆红，立马摇着轮椅冲过去抢那木盆里的东西，“我来……我自己洗……”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凌玥笑道，“我都快洗完啦。”
“不…我自己……”
只听“呲啦”一声，凌玥没料到他力气那么大，低头看看手中成了两截的白色衣料。
楚煜讪讪的松了手。
凌玥笑道，“好了，这下谁也不用洗了。”
楚煜缓过神来，一把扯过旁边架子上的干布巾，将凌玥的双手擦干净，又牵着她回到屋里。
“殿下不用做这些。”
凌玥看着他通红的耳垂，歪头笑道，“你的贴身衣物，从前是谁洗的？”
“军营中打理内务的小兵，到公主府以后是小常。”
“你贴身的东西，我不太想让别人帮你洗。”凌玥蹙眉。
“那时候还没有……”楚煜不好意思的飘开视线。从前他一心只在家国和战事，贴身衣物上最多有些汗液。唯一例外的一次是在九暮山……他自己洗了。
“往后殿下别洗了。我自己来洗。”
凌玥笑着凑到他跟前，“你害羞啦？”
楚煜摇摇头，“不想殿下受委屈。”
洗一条又轻又薄的亵裤，算受委屈了？凌玥眨眨眼，“若是我的衣物要你洗，你会觉得委屈吗？”
殿下的衣物……
楚煜眼前浮现梦里朦朦一见的，那绣着粉红花瓣的柔白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