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两声，故作轻松地缓解气氛。
“害，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是被她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她那种女人，我周围比她好一百倍的多得是，要不改明儿，给你介绍几个？”
无心之言，却像利剑一样刺痛江闻璟本有些麻木的大脑。
他呼吸一滞，随即转过头，目光如鹰隼一般犀利地落在洛涛的脸上。
“洛涛，什么叫虞清舒根本配不上我？”
在江闻璟的印象里，他结婚，最捧场的就是这几个兄弟。
洛涛被他的眼神吓住，他与江闻璟不同，同样是有挥霍不完的家底，江闻璟选择接手产业，他却只想吃喝玩乐。
此时被这么一盯，他不由有些心虚，眼一闭，心一横，将话全抖落了出来。
“就这么跟你说吧，大家都说虞清舒是靠着哥你的帮助才读完的大学，然后借着你进了江氏，打出来的名头也都是你给的。”
“所以我们就觉得，这女的只会吃白饭咯。”
洛涛每说一句，就发现江闻璟的脸色更暗一分。
说到最后，他又补充了几句。
“其实这话如果都是外人说的，我们肯定也不会随便相信。”
“主要是，你妹妹也在我们面前说过很多次。”
“这不……”
江暖？
江闻璟呼吸一滞，没有听完洛涛的话，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尽数饮尽。
在吧台上留下支票和小费后，抄起椅子上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掏出衣兜里的手机，拨通电话。
“去查近八年我和虞清舒的婚姻还存续的期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尤其调查和我家人有关的。”
“是。”
……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蒙蒙亮，电脑便传来一封邮件。
是助理已经把调查好的信息发了过来。
江闻璟点开，视线随着鼠标开始下移，每读一句，他的心都跟着沉下一分。
虞清舒从不是软弱、任人欺负的人，却在当初为了和他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容忍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甚至有些说是“虐待”她也不为过。
可他，从没有体谅过她，不可挽回的痛苦从胸口中蔓延开来。
江闻璟攥拳，就在心绪还未平复好之时，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人是他的兄弟之一，同时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冯晶。
按下接通键，冯晶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
“江闻璟，我昨晚听洛涛说，他在酒吧见着你了。”
“然后顺手一查，就发现虞清舒最近回c城了，还和你公司有合作。”
“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机会，不把她追回来？”
“人家小姑娘当年可是为你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啊，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出国留学？
江闻璟闻言，只觉自己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他记得，当年临近毕业，虞清舒是有一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的。
当时名额只有一个，而候选人却有两个。
他一方面希望虞清舒得到这次出国深造的机会，一方面，却着实舍不得这次分离。
而她最后没去，居然是为了他？
冯晶还在电话那头控诉，他的卑劣行径是多么残忍无情。
江闻璟却只觉得脑中嗡鸣作响。
模糊之中，他胡乱挂断了电话。
虞清舒为了他们的婚姻，付出了时间、感情，乃至前程。
甚至还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可他呢？
“阿清……”
江闻璟捂住自己发疼的心口，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徜徉在心间。
慢慢用力攥紧手机，指节都泛起清白。
为了弥补过去造成的伤痛，他一定要把阿清追回来！
……
与此同时，远门分公司。
夜肆年正站在顶楼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金色的阳光穿过他的黑发。
半晌过后，他转过身。
“阿清，江氏那边合作结束了，你真不打算走？”
虞清舒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份文件。
“是的，四哥。”
察觉出夜肆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她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不是为了江闻璟，你放心。”
“……你说是就是呗。”
夜肆年撇撇嘴，无奈应下。
打从第一眼见到江闻璟起，他就有了一种，绝不能让阿清在c城久留的直觉。
但不得不承认，时隔一年，阿清并没有放下他。
这是他们几兄弟一致认同的结论。
夜肆年心思烦乱，他一方面相信自己妹妹的为人与定力，一方面，却又难以放下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虞清舒拾起桌上的资料，一页一页地翻看。
她大四时，和几个伙伴一起创建了一个医疗相关的智能机器人的项目。
只可惜后来毕业，人走得走散得散，她嫁给江闻璟之后进入江氏，也被朝着与之完全无关的方向培养。
如今再次将当年稚嫩的理想拾起，虞清舒一眼便能看出这方案制订得有多粗糙简略。
但同时，又像面对自己多年离家在外的孩子一样，一股难言的亲切与感动流露在心间。
况且，智能、医疗，一直是她想尝试却又涉猎过浅的领域。
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就放手一搏。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节奏铿锵有力，两人均猜到了来人。
“进。”
“清舒！”
向鱼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冲了进来。
她还穿着休闲款的短上衣与短裤，鸭舌帽下是一张秀气精致的鹅蛋脸。
明明每次见面都是这身打扮，偏偏就是有个人每每都会被惊艳。
虞清舒余光瞄到，刚刚还浑身紧绷仿佛蓄势待发的夜肆年，此时正站在一旁。
又是摸头发，又是理衣领，在那里似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低着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整个人充满了违和感。
殊不知，向鱼根本没向他那边看过去。
虞清舒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向鱼好奇地瞪大了大眼睛，夜肆年悄悄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没有，我想到高兴的事。”
“害，什么能比你要留在c城更让人高兴的？”
向鱼兴奋地挽住她的胳膊。
夜肆年看着两个小姐妹在那里卿卿我我，全然无视了他的存在，心中不由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