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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关系最稳固的状态就是有来有往。

杨溪从苏迎岁的反应就看得出来他缺乏安全感。

她的承诺他不信任,那换他来给出这个承诺呢?他总该信了吧。

苏迎岁见她加了条件,露出些疑惑的神情,但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你怎么想学写字了?”

“街上那招牌都瞧不懂,显得我可傻气了,你会,我想学,不就行了吗?”

杨溪心头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个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突然发现,她学的汉字和这个时代的繁体字大有不同。

她认得些许,也有些不认得。

至于写出来,更是不大可能。

像是读了二十年书,突然成了文盲的那种迷茫感。

现在有机会,她自然得赶紧把这些补起来。

杨溪摩拳擦掌,信心十足,毕竟是有底子的,到时候只需稍加记忆,就能学会。

苏迎岁总觉着怪怪的,那街上的招牌她上半辈子不都瞧不懂?怎么突然就傻气了?

但这事与他而言不算为难,答应也无妨。

“对了,还有个事跟你说。”

杨溪见苏顺年已经去小房间睡了,把他和胖墩儿借竹篓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给年儿两文钱,叫他买些糖和胖墩儿分吃,若是我多心,就当谢那胖墩儿帮了年儿,可若他没安好心,那点东西也好叫年儿看清人性。”

她歪歪头,认真地询问苏迎岁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很好,其实…你不必担心,年儿他…有自保能力的。”

要不然早就被之前的杨溪打死了。

苏迎岁迟疑着,终究只是浅浅提了一句,苏顺年的性子,其实极狠,并不是杨溪眼中需要照顾的“小家伙”。

杨溪没听出苏迎岁的言外之意,也不过多纠结。

她已经思虑周全,只是教育孩子终究是父母两人的事,苏迎岁也有知情权。

更别说她不是亲娘,多提一嘴,谨慎些会比较好。

她把灯熄了,安详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感觉床宽了些,还是沿着床沿睡,以免吓到苏迎岁,这人太敏感,她的一举一动很容易被曲解。

要不是白天太累,她没有电子产品消磨夜晚会无聊死。

这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也不兴半夜点着蜡烛做什么,毕竟烛火价贵,大家都是早早躺在床上休息了。

苏迎岁白天躺够了,晚上反而睡不着。

杨溪能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没移开。

苏迎岁以为她睡着了,犹豫着抬起手臂,想把人往里拉一些。

别误会,他没别的想法,只是怕她掉下床会吵醒他。

刚要碰到那截胳膊,就对上了杨溪亮晶晶的眼眸,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四目相对,空气里透着尴尬。

“我……年儿那十五两银子,已经有五两多了,你不用担心。”杨溪没话找话,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就装睡了,“你是要如厕吗?”

“没有,睡吧。”

苏迎岁快速回答完,往里缩了缩。

“我们不用离这么远,你睡进来些,别掉下去。”

杨溪也往里挪了些,两人之间还是隔了条楚河汉界。

苏迎岁还想叫人再近些,可见杨溪一脸疲惫,便闭上嘴不说话了,继续盯着杨溪看。

等杨溪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才轻手轻脚地把人拉到身边。

杨溪状似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搭在苏迎岁的腰上,把他环了起来。

苏迎岁僵硬地听着她愈发近的呼吸,大脑一片空白,想把那只手扒拉下去又怕把人吵醒,只好没动,只是身体不由得僵直。

最终,黑暗中留下一声幽幽的叹息。

第二天一早,杨溪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爬了起来。

她昨晚不知多晚才睡着,因为她总觉得苏迎岁在盯着她看,可她又不能劝他别看,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装睡就算了。

她翻个身,居然不小心贴人家身上去了。

这,说她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吧?

她只好继续装睡,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真的睡着。

一早醒过来,杨溪发现自己的手还扒拉着苏迎岁的裤腰,连忙把手抽回来。

心说幸好苏迎岁没把她掀开,不然她可丢死人了。

她一动,他就醒了。

杨溪看他那副没睡醒有些懵懂的模样,心头一软,“我去做饭。”

把腌好的咸肉切下三分之一,剁成丁,然后和米一起煮。

一顿简陋但贼好吃的咸肉粥就做好了。

把粥放凉分在碗里的同时,杨溪动作迅速地把今天要卖的水和竹筒打包好。

苏迎岁复杂地看着女人忙来忙去,发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却被她撺掇着,有了苟且偷生的欲望。

咸肉粥真的很香,米粒看着颗颗分明,裹着粘稠的水分入口即化,鲜咸的口感刺激着味蕾,舌尖不时触及一块咸肉丁,又是另一番惊喜。

苏迎岁本想细细品尝,仍忍不住大口喝起来。

苏顺年第一次有自己的小房间,高兴得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端着粥碗呲溜呲溜喝两口,复又晃着小腿儿开始叭叭个没完。

杨溪也不打断,耐心听他说完,看着他三蹦两跳出了门,才洗好碗,出发去镇上。

反正去太早也没生意。

不过这倒是她估错了。

在她昨天摆摊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不少人,都穿着布衣,灰扑扑的,但各方面看都不像穷人。

杨溪见人多,也不想凑过去,社恐发作,她决定重新找一个地方摆摊。

却被人拦了去路。

“姑娘留步,我等没有恶意。”说话的是昨天那个给杨溪留下五百零五文的大冤种。

杨溪对他还有些许印象,便缓下脚步等他解释。

那人的两撇小胡子抖了抖,笑开来,“我等只是想购买姑娘手里的冰水。”

“五百文透心凉,三百文普通冰水,竹杯子五文钱。”杨溪的语气没多大变化。

对方看起来并不仅仅只是买水。

现在的天气可还没热起来。

那人搓着手,笑得更开心了,“瞧姑娘说的,我乔峰是这片一等一的有钱,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杨溪走到自己昨天的位置上,把行头摆好,才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要卖水,您要买便买,别耽误我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