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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说过,他不会骗她。

这一刻,裴归尘被彻底拖进了痛苦梦境。

这年,已是女帝登基第八载。

满朝文武人心惶惶,仿佛凤燃王杀进帝都,已是铁板钉钉。

扫过堆积如山的奏折,阿宝心烦意乱。

但越心寒,她却越清醒。

若是凤燃皇叔这回真要反,也算意料之中。

毕竟她前几年夜夜噩梦,梦的就是此结局。

但是,倘若真是她怀疑的那股势力,筹谋了马场暴乱。

倒确是一场,必死之局。

哪怕北疆铁骑并无反心,此番暴乱,背后黑手算准的就是她为了避免日后的被动僵局,定会先发制人。

如此一来,对北疆铁骑便显了杀意。

凤燃皇叔为自救,极可能被逼反。

差点将头发薅秃的阿宝,最终决定,相信凤燃皇叔驻守苦寒北疆的——这八年。

裴归尘得到消息时,正写完密信,吩咐除掉先前向阿宝提议,除夕召凤燃王回帝都的老臣。

“冠军侯夫人带着御旨去了北疆,说的是,陛下相信此事另有隐情,而冠军侯夫人因此奉旨前去彻查。”

彼时,天下皆知,冠军侯夫人深得女帝宠信。

这份御旨,由璇玑来送,才足够分量。

意识到阿宝做了选择的裴归尘,沉默半晌,蓦地冷笑。

“倒是,一如既往”

每一回,她皆是力排众议,坚持要保那轩辕凤燃。

但无人知晓,金蝰亦带着一份密旨奔赴西疆。

璇玑顺利回宫之前,镇西军,始终警惕着北疆起乱。

此案之复杂,堪比天书。

就在阿宝几乎要接受八年的噩梦终成真,她到底还是躲不过与凤燃皇叔兵戎相见。

北疆铁骑却一直保持了静默。

待璇玑顺利查清了事实,回到帝都复命,甚至一并送回了北疆铁骑的虎符:“凤燃王的原话是,告老还乡。”

阿宝震愕半晌,疑惑:“告老还乡?!他又不老!”

见璇玑一脸艰难,欲言又止。

阿宝恍然:“皇叔他,很生气吧?”

璇玑惆怅感叹:“是有一点点生气。”

看来,安抚北疆权王倒是大难题。阿宝发愁。

却未注意,白袍皇夫就站在宣室殿门口,手里死死攥着一枚黑镯,掌心的血染红了那首尾相衔的黑麟巨蟒。

再悄然滴落白袍,留下血污斑驳。

压城的黑云散去,昭昭亦从高烧昏迷里醒来。

又是一年初冬,女帝因小太子久病终愈,大赦天下。

紧接着,新的监察御史,带着虎符远赴北疆。

但这天夜里,阿宝哄睡了喝药的小元昭,欲起身时,心口却骤然一阵尖锐刺痛,远胜从前的任何一次。

脸色微白的她,靠着床榻缓气。

有手覆上她额头,紧张道:“哪里不舒服?”

阿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大碍的。”

“只是,我还是该好好翻翻医典。”她捂着心口痛处,“自昭昭降生,心口便时常刺痛,梦里更是频频像想起了什么,但一醒来却又忘得干净。”

此话如针,刺进了裴归尘耳中。

他替她顺气的手青筋紧绷,悄然攥紧成拳。

筹码是昭昭与他,却仍未赢过轩辕凤燃。

眸色黑冷的男人,忍不住暗讽:“凤燃王当真好运。”

阿宝却未听懂,只心事重重,道:“外有蛮族,虎视眈眈;内有朝野各派,颇多的心狠手辣者。”

“他们恨不得我走错一步,大启立刻生乱,再拉我下太极殿那把椅子。”阿宝忍着心口痛意,叹气:“凤燃皇叔战功赫赫,无罪而获死,这朝野内外还有谁愿臣服?”

闻言,裴归尘默然将阿宝揽入怀。

“倘若凤燃王真要反,将是为了何事?”状似好奇地问,裴归尘牵着阿宝,坐在窗边看雪中的月亮。

阿宝打趣:“或许是,我成为昏君那日?就好似,美色误我?裴哥哥这般好!若是妖后,指不定我真当昏君了哦~”

话音未落,裴归尘拥住阿宝,俯身靠在她肩头。

因功高震主,便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人。

此事,他知道她不会做。

“阿宝……”他极轻的一声叹息:“你不是,你永远不是。”

阿宝蹙眉:“裴哥哥哪里不舒服吗?”

裴归尘却只问:“若是旁人同你说,我有反心呢?”

金蝰所言,突然又钻进了阿宝脑海。

有那么一瞬,她莫名觉得不对劲。

但,或许是多想。

“将你困于后宫高墙,是浪费你的才能。”凉月笼罩下,阿宝温声安抚:“我会永远相信你的。”

相信?裴归尘心跳乱极。

被血雾裹挟的他,看着前世的自己。

光风霁月,握瑾怀瑜。

但她信任的裴归尘,却是他演给她的假人。

裴归尘于绝望自嘲中,骤然睁眼。

胡家密室,徐樱惊喜落泪,而元沉寂嘿嘿笑着。

“老头我果然宝刀未老!”

“今日何时?”裴归尘开口,才觉嗓音沙哑粗糙。

“十月初八!”徐樱抢先道:“公子睡了大半个月。”

小老头笑道:“倒是醒来的及时,正赶上替萧净月收尸。”

一听萧净月,徐樱顿生不满:“那位张大人判了萧小姐凌迟,今日午时三刻,行刑。”